37岁的伊莱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鼻窦炎手术时出了问题。鼻窦炎手术要全身麻醉,而且麻醉后,要患者嘴里放一种器具来辅助呼吸,要不然会缺氧,但那天麻醉师折腾了几分钟却打不开伊莱恩的下颌。
于是他决定给患者的下颌肌肉注射松弛剂,这样可以掰开嘴巴直接做气管插管。谁知道嘴巴打开了,但伊莱恩的呼吸道被软腭给挡住了,导气管怎么也塞不进去。
这个时候有一个护士觉得不能再耽误了,提醒医生上气管切开术吧,直接给喉咙切口,然后插管。但护士把气管切开术的工具都备齐了,也提醒了医生,可医生们没啥反应,还是围着伊莱恩给她插管,全神贯注。
虽然时间已经非常紧迫,莱恩很可能会因为缺氧危及生命,但护士却没有再次提醒医生。原因是她觉得医生很有经验,自己资历浅似乎并不能取得信任。所以,她什么也没做。
当然,医生并不是不想救命,在那个时刻,他们的注意力似乎被限制住了。最后伊莱恩在极度缺氧状态20分钟后,医生才给通上气,一切已经晚了。昏迷13天后,37岁的伊莱恩去世了。
事后,伊莱恩的家属要求对这起手术展开调查,但医生们觉得这次手术是次意外而已,没什么大不了,都被拒绝了。
但家属没有放弃,最终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。
难道医生渎职,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医疗事故?难道医生医术不精,连一个小小的鼻窦炎手术都无法胜任?难道医生们道德沦丧,故意剥夺了年轻患者的生命?
都不是!
原来,当人们在极端紧张的情况下,会失去对时间的感觉。
对时间失去感觉,30年前的航空业也发生过类似的案例。1978年12月28日的联合航空173号班机事故。
美联航的173号航班从纽约飞往波特兰。飞机在波特兰机场要降落的时候,突然出现了故障。机长、副机长还有飞行工程师,都是经验老道的老飞行员。飞机随即改道在波特兰郊区上空盘旋,机组成员开始紧急检查。本来有机会迫降的,但是机长一直专注于排查原因,燃油快被耗尽都没有觉察出来。
随行的工程师情绪激动,曾多次提醒机长注意燃油状态。机长终于听到了一次,但他竟然说还有15分钟,他完全不知道,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。最后,事故导致8名乘客和2名机组成员遇难。
这两起案例其实非常类似,都是决策者在极端紧张的情况下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,导致最后事故的发生。
在这里,还可以发现一个关于沟通的细节:社会等级对个体自信的压抑。我们与权威人士对话时,会采取委婉的措辞。
173号航班事故中,工程师虽然多次提醒机长注意燃油问题,但直到最后都没有直接对领导发起质疑。伊莱恩事件中的护士也是如此,即使时间那般迫切,她也没有直接质疑医生“喂,再不切开气管时间就来不及了”。
这是一个心理学的现象:社会等级对个体自信的压抑。
我们与权威人士对话时,会采取委婉的措辞。就像你不会直接对你的老板说:“明天你必须抽出一小时的时间来面试候选人”。
你会说“您看您明天的时间方便吗?最好是能安排出一个小时,如果不行的话我再看其他的时间吧!”
其实这样的交流在普通时候都是无妨的,但是当争分夺秒抢救病人或面对一个燃油消耗殆尽的客机时,这是致命的。
我们再回到刚才说到的伊莱恩事件。当伊莱恩的家属提出对事件进行调查时,为什么医生觉得这只是一个意外,医生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和失败?因为在医疗业最不能接受失败。
失败就意味着一个生命一个事故,被羞辱被谴责,被认为无能,被认为不称职。所以,医疗业最害怕被曝光错误。
而航空业恰恰相反,每架飞机都装有两个黑匣子,每次事故的原因都可以被分析和记录下来,他们直面错误和失败,并认为是一次学习的时机,并从中吸取教训,不断升级。这就是“黑匣子思维”。航空业采用了黑匣子思维,所以,这使得航空业发展至少领先了医疗业30年。
所谓“黑匣子思维”就是一种记录和审视失败并从中吸取经验的积极态度。
我们很多人在工作中一旦遇到问题,很多人第一时间的反应是“这不是我的错”,然后会罗列很多理由证明这不是我的错。
实际上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借口。一旦找的借口说服了对方,那么自尊心便得到了保护,产生了安慰感,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或者耻辱。如果你是经常这样做的人,那么恭喜你,你在长久的工作和生活中估计并没有大的进步,你对自己的错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,自然不会修正进步,你的成长为自己的自尊心背了锅。
一流人才的自尊心,不需要旁人的呵护。
规避责任、寻找借口、要自尊、要面子,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并从中吸取教训的人,你最终不会成为别人,只能成为一个二流甚至三流的你自己。